20090322

遷來島國後,睡眠成了一場難以揮去的夢魘
原本并非那麼奢侈的一件事
卻在經歷了無數次失眠和過早的驚醒後
堵死了所有逃逸的空間
今早,好不容易服食了以文字煉成的安眠藥
倦極入眠
卻在凌晨,優美的文字竟和狂暴的大雨串通
勾結成刺人而囂音煩躁的大網
把人從睡眠中活生生地蜇醒
雨和文字
文字和雨
竟綿密得如此相似
土地
散發被凌辱後的甜腥
猩得像血

再也無法入睡,卻得向文字再次臣服
以屏幕無限的閃光
配合大雨的演出
吞噬

20090317

云南園里的花季




我承認我誤了最好的花期。
看那姹紫嫣紅開遍,前一個星期總跟友人在校車上驚嘆於花開簇錦的艷麗,但對於扛相機到校園內捕捉美景這一等事情,卻總是遲遲沒有付諸行動,直到今天晨早的一場雨,我才急急地背起相機去探訪……花,當然掉了滿地。
花開花落總有時,有些東西,錯過了就不能強求。然而,我已經清楚知道,這一季的花,永遠開在我心底。

20090309

新感情,舊回憶

翻開一張張以前收集的本地創作歌曲卡帶,記憶里的音符,又一一跳躍在我的腦海里。

數周前為了準備在課堂上給大學部的同學講一些關於本地創作歌曲的事情,上網找到了另類音樂人很久以前的一張專輯《茨廠街》的試聽版,鼠標點擊,曾經熟悉的旋律響起,驚覺旋律和歌詞背後的意蘊,竟然如此豐富。

這次回來,確定了論文將延續研究本土流行音樂的方向,於是開始翻箱倒柜將珍藏的卡帶都找出來,準備一張張重新開始聽。幸好,卡帶收藏得還算不錯,并沒有發霉或損壞,可問題是,我找遍屋子內外,卻始終無法找到卡帶播放器。真感傷,這些曾經陪我走過青春歲月的歌曲,我不止把它們遺忘了,而今想重溫,卻找不回通往過去的那條橋梁。

所幸,駕的小車是舊的,於是我把沉甸甸的卡帶往車里搬,好不容易終於和記憶接上了軌。

《用馬來西亞的天氣來說愛你》。熟悉的前奏響起,無論年少的時候或現在,每回聽到這首歌,都有一種莫名的感動;記得當年在南京大學留學時,中文系要求我們馬來西亞學生在一個晚會上表演,大伙毫不猶豫地就選了這首歌作為演出曲目。不久前,到韓國首爾出席研討會,歡迎宴上被要求獻唱,雖然代表的是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但由於在場者都知道我是馬來西亞人,因此也同樣的選唱了這首歌。我覺得,這首歌真的很能代表馬來西亞人的熱情,雖然是用華語唱出,但其旋律和整首歌表現出來的澎湃情感,我認為是超越族群、語言、文化甚至是國籍的。記得以往在國外唱完這首歌之後,許許多多外國朋友都會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并特地跑來問我們關於這首歌的詳情。

另外一首我偏愛的歌是《你要小心保護你的心》。以前工作上忙碌得暈頭轉向,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時,我的心里就會哼起這首歌;一直到現在,每當我覺得快要迷失方向,這首歌仍然是我的指路明燈。當友弟輕輕地哼:“你要小心保護你的心,先看清自己此刻站在哪里;你要小心保護你的心,才問到底要到何處去”的時候,我覺得我所有的負面情感,都能得到救贖。那天,我說要把它送給一位常常很忙碌的朋友,但是現在想想,或許他不見得會需要這首歌吧。畢竟,有些人自我原生的力量比較強大,可以靠這樣的一股力量披荊斬棘,不像我一樣,常常需要“外援”。

“我愛你,早安”,朝氣蓬勃的呼喊,是我小學的美好記憶。那時候家里的麗的呼聲每天早上6時準時,就會有友弟的歌聲把我們叫醒,我總記得那些有點寒冷的早晨,睡眼惺忪地一邊刷牙一邊聽著這首早晨曲,一天需要的活力就這樣灌進體內,比Holicks或Milo更加有效。

其他很喜歡的歌曲還包括《漫步月光下》、《包菜阿爸,吉他仔》、《Engkaulah Ku Cintai》、《用眼神在乎我》、《過渡期》等等,網上可以找到《用馬來西亞的天氣來說愛你》《茨廠街》兩張專輯的所有曲目,回來新加坡,趁著網速快,一遍遍地聽,比任何歌曲來得舒服,幾乎可以和我的藥——陳綺貞的歌曲相媲美。

記得黃火以前打著抵抗本地創作的旗幟出發的時候,另類音樂人音樂中的茨廠街、mamak檔等“本土意象”曾被他們抨擊為膚淺表征,沒有任何深刻意涵的呈獻(注)。當時年輕的我,曾經也對千篇一律的“本地創作”曲風感到煩惡。十年後的今日重聽這些歌曲,平心而論,雖然一些編曲和樂器演奏的呈獻上或許不怎麼成熟,然而音樂呈獻的力度、每一根弦每一個琴鍵每一個節拍背後的質樸誠摯,那種回歸音樂和人文的生命感,卻深深地敲打在我的心上——好音樂,是真的經得起歲月的千錘百煉,不需要甚麼技巧或深刻的意涵,同樣能夠撼動人心。

(注):見李永傑《創作本地的"Kita":馬來西亞中文民眾音樂“本地創作”場域之研究》,2002

P/S:這個貼子實際上在2月份回檳度假的時候就動筆了(我的記錄顯示是2月21日),但不知為何敲打許久,卻總是無法完成。308一周年後思緒沉淀的雨夜,好不容易才把它寫出來。原本想在網上找另類音樂人的照片,卻無法找到好的。想來真的時代久遠了。

20090308

308失憶錄

嗯,308,這麼快就一年了。

記得去年308過後,有位前輩記者得知我要去深造的消息,惋惜地對我說:“這個時候離開報界,你肯定會錯過很多精彩的東西。”今年308前夕,卻得知她也即將離開的消息。她應該已經體驗了想體驗的部分吧,才選擇毅然告別。這是我2008308過後的人生最鮮明的一段記憶。

離題了。看到別人噼里啪啦寫了一堆308回憶,自己也在記憶的抽屜里翻了一下,卻發現我好多細節都忘了!!!跳入腦海里的唯一場景,是前公司落地窗外那場傾盆大雨。那是一個很詭異的下午,仿佛預告著甚麼驚天動地的事情要發生,明明是那麼轟轟烈烈的大選日,我們的辦公室內,氣氛卻安靜得離奇,只有窗外的雨聲、鍵盤的敲打聲和電話偶爾的鈴聲響起,仿佛一切如往常。

但是那場雨是不一樣的,我知道。

下午4-5點鐘開始,主任讓我打電話去查各選區的投票率,發現各區的投票率很低後,我主任說:“肯定對國陣不利。”間中,老爸打電話來,說五條路麗澤投票站下午的投票率很低,不見老選民,反而年輕選民卻七早八早就去投票了。他也說:“肯定死得很慘。”

5點以后,再打電話確認了各選區蠻低的投票率,做好手上的工作,6點多,和樓下的同業往鄧章耀的競選中心出發。抵達那里,只發現競選中心內的每個人都神色凝重,對應著之前聽說丹絨各選區一箱箱選票國陣都幾乎扛龜的傳聞,我和同業面面相覷,無聲地溜進競選中心里頭盯著大熒幕的成績,然後,少見多怪的我倆,嘴巴陡地變成了“O”型。

“哇,輸到這樣慘。”我心中的OS。我想我的臉色應該有點被嚇到發白,因為走進競選中心的YB鄧,忽然給了我一個安慰的微笑,并搭了搭我的肩膀(他可能以為我在為他惋惜,不知道我是因為見證了驚天變化才臉色發白),不過,看他這個樣子,我又忽然有想哭的沖動。然後手機和競選中心內電話開始不停的響,老爸、同行、同事、主任……每個人都帶來各地國陣候選人的“死”訊,我才開始有點激動和高興了。

7時許,回到公司收拾好東西,拿齊所有“找吃家伙”,匆匆填飽肚子(一點無法感覺到餓其實)然後趕到對面的小7去買礦泉水,年輕馬來店員一看到我(知道我是記者),緊張地問起選情如何。我說,聽說國陣倒得差不多了。他很high,跳起來喊:DAP BAGUS!!感染了他的興奮,我一直保持笑容,至到騎車去丹絨選區的選舉中心——檳州大會堂的當兒,我清楚記得,那時候摩托轉入瓊花路,我忽然“悲從中來”,眼淚決堤。

看到這里你們千萬不要誤會,我的眼淚,絕不是為了國陣而流。我記得,那是感嘆+興奮的眼淚,就比如說當你見證一場奇跡的誕生,或者一場秩序的顛覆,你難以置信頑固的舊有的都忽然連根拔起之際,那種心情。

當然,可惜并沒有徹底的連根拔起。

到達大會堂,看到幫友雪愛,我給了她一個緊緊的擁抱。我記得我們當時說,沒想到我們有生之年能夠見證這樣的一天。等待的時候,同業們的手機此起彼落地響起,包括自己的,陸續傳來了更多惹人討厭的國陣大鱷和其他國陣強區失守的消息,一連串忙碌的回應簡訊、電話,還有彼此求證,隨著夜逐漸深,下過雨的寒冷向開始有點饑餓的我們襲來(是的!檳州大會堂并沒有餐點或食水招待,我還記得當時手中的礦泉水喝完後,我老跑進廁所去喝水龍頭的生水),伴隨著緊張激動的心情,使所有在場人士都坐立不安。

晚上10時還是11時許(我忘了時間,其實),多州政權易手的消息已幾成定局(霹靂州則是夜半2時多才確定政權易手),激動的心情已逐漸平復,也開始對之前謠傳敗選的阿都拉、凱里、納吉等人能夠“倖免”的消息恨得牙癢癢的;然而,沒有多余的時間讓我們的怨恨,已知敗選的國陣候選人如許文思、林錦順、鄧章耀、李學德等人陸續地進入選舉中心。其中鄧章耀的動向最引人注目,畢竟在這之前,他仍是轟轟烈烈被外界猜測為“準首長”的人選之一,如今卻成了民聯的手下敗將,自然是新聞焦點所在。另外,老樹盤根多年的李學德和林錦順當然也是記者追訪的對象,只有第一年上陣的許文思,仍然笑嘻嘻的跟我們哈啦閑聊,跟其他兩者垂頭喪氣、老鄧故作淡然的神情相比,仿若沒事人一樣。

國陣候選人離開之後,由于我們已從各主管的簡訊中得知行動黨候選人不會出現,唯一剩下的等待即是選舉委員會正式公布競選成績。此時當時的在野黨成功執政的消息已傳遍檳島,也收到新科議員和行動黨高層傳來的簡訊,告誡所有支持者“回家睡覺”勿輕舉妄動,然而檳州大會堂外,一車又一車的鎮暴隊仍然引起了眾人情緒上的騷動。此時,少數的行動黨支持者已經聚集在飄著小雨的大會堂籬笆外,等待著成績的公布,隨著夜晚的寒冷、身上的疲憊、饑餓和口渴,一陣不安忽然擄獲了在場的記者們。半開玩笑有人開始問:“哇,如果有甚麼萬一,我們會不會就這樣完結在大會堂里面?”在這樣不是很好玩的玩笑中,時間仍然一分一秒爬得很慢。此時開始有傳言說,由於國陣實在輸得太慘,因此各區的選委會都被勒令延遲公布成績,以免不必要的沖突發生。

終於,等到午夜12時許,成績正式公布,預料之中,原本國陣三屆大選來穩操勝券的三個州議席全輸到一干二凈;原本就不是囊中物的國會選區更不用說。選前就有人說,丹絨區其實就是檳州的選舉風向標,丹絨吹甚麼風,整個檳州就會“聞風起舞”。無論如何,身為丹絨區選民(卻不能投票參與此次改革,這是我最大的遺憾,故事很長,以後有機會再講)的我,對此深深感到驕傲。

成績公布後,我回到報館,做好簡單的收尾。上網看了最新的新聞并和同事討論一番後,也到了終於可以下班的時刻。臨走的最後一刻,得知一直無法確定選情的霹靂也變天的消息,更加感到欣慰(當時誰料想到這個欣慰會在今年的206變成遺憾)。雖然想約幫友們出來喝茶,但是他們早已累癱,我只好獨自懷著睡不著覺的興奮心情,回家去了。在家里,迎接我的有同樣無法入眠的老爸和老媽。

參與308大選的采訪工作無疑是我短短2年半的新聞從業員生涯中,最為高潮的一個部分,同樣也是我最珍貴的回憶。308後,我更加不再輕言世事的絕對,那一個晚上入睡以前,我腦海里哼的旋律是梁靜茹的《一夜長大》。是的,308後,不只是身為新聞從業員的我一夜長大,也是舉國上下所有的政客和人民一夜長大的時刻——大家忽然理解,改革的動力,來自人民(尤其是沉默的大多數)的集體力量。(記得謝寬泰在敗選後引用了英文諺語:silence is deafen震耳欲聾的沉默來形容海嘯前的情況,我覺得是十分精準的形容詞。)

P/s:把題目訂成“308失憶錄”,不是我真的失憶,而是有太多細節,如今無法回想起來,跟人家 洋洋灑灑的三篇大文比起來,真是自慚形穢,所以,只好訂下這個題目咯。原本應該在308當天就放出來,但是寫啊寫啊,老是寫不完,只好遲至今天才讓它出來見人。我的失憶錄,不要見笑了。=)

20090305

人面不知何處去

看著facebook上認識的朋友或朋友的朋友的名單,或者系統所推薦的可能認識的朋友,看著看著,有時候會忽然覺得恐慌。不自覺會想,我今天看到的這些人,不知道哪一天會忽然離我們而去,他們的帳號還是會在那里,但是已經永遠不可能再有人會啟用。

好像之前前同行HL去世後,有一天我瀏覽可能認識的朋友名單時,忽然就看到他。在他去世之前,雖然我們倆的common friends很多,但是系統從來都沒通知我;卻很吊詭地,在他去世后,他的名字才出現在名單中。我已經錯過了把他加入朋友名單中的機會,而且,永遠永遠錯過了。

今天也聽到一位跟我有很多common friends的朋友的噩耗。那麼年輕有為的一個青年,生命忽然隕落,叫誰都措手不及。很快的,晚上,facebook上很多朋友都紛紛換上悼念他的留言。Facebook這個東西可怕在於,你可以眼睜睜地看著那麼多人同時的傷感;可是我也不禁在想,在虛擬世界中這樣短暫地悼念過後,遺忘的過程是否就如我們換掉status的速度一樣快?

學妹有一次問我,我們在facebook上養的寵物,是不是有一天我們死了它們還存在。那時候我就在思考,有一天如果我忽然不在了,我網上的部落格、facebook、friendster、電郵、等等等等,卻仍會永恒存在——這不是生命的吊詭嗎?原來我們一直苦苦追尋的永垂不朽,卻只能存在虛擬世界里。這樣的存在,是提供一種憑吊,還是再撕裂摯愛傷口的利器?

如果老天爺可以聽見,我愿祈禱,身邊的每個人都可以活到預知自己將離去,親手結束網絡中的大大小小帳號和部落格的那天——不要空留一個永遠不能再開啟的頁面,讓人聲聲唏噓遺憾。

20090303

我的問號們

1. 魚尾獅被雷劈中了,為什麼雷不去劈霹靂州皇宮,叫蘇丹醒醒呢?
2. 政憲危機這樣鬧下去,政府機構的日常操作肯定受影響,誰來替人民著想?
3. 為什麼馬華可以這麼“與世無爭”地持續黨內斗爭?
4. 為什麼一年來了,民聯政府還是在講一樣的調調,不是跟國陣數十年來都講一樣的調調一樣嗎?
5. 我該怎麼只專心讀書,不整天跑去看新聞或者跟人家哈喇一些有的沒的?
6. 為什么我就不可以只專心讀我的書?
7. 都什么年代了,為什么大學還把學生當幼稚園小孩來管?
8. 警方的職責是保護人民還是管制和殘害人民?
9. 政府是用來感激的嗎?
10.為什麼女生不可以翹腳,不可以大口喝水?(這題好像跟上面幾題沒有關系)
11. 為什麼我寫東西不能好像kinkyskinny那么抵死?
12. 為什麼我的Blog都只有幾個人來留言?
(你看出來了,有些題目純屬充場面,因為我沒有那么厲害想太多憂國憂民的問題,如有得罪,敬請包涵。)